2018年12月4日 星期二

謠言同時是被批評者和批評者的敵人

謠言同時是被批評者和批評者的敵人

越是面對不公,批評者越是保持向謠言說“不”的理性立場,就越是能獲得力量,因為這個立場本身就是文明社會的基石,越多的人信奉“你可以不公,我不可以不智”的信條,最終打敗不公的希望就越大。

被批評者最害怕的,除​​了理性客觀又一針見血的批評之外,一定是謠言。所謂“造謠一張嘴,闢謠跑斷腿”

謠言之所以有如此大的殺傷力,在於它往往附著在真相之上,與真相混同,自出生之日起至被證據確鑿地掩埋之日止,在公眾眼裡,就是真相,而其激發憤怒情緒的惡劣程度,又是真相所無法比擬的。

如果批評者信譽良好,這個殺傷力會相應降低,相反,則會呈幾何級別的增加,這就是所謂的塔西佗陷阱:被批評者形象糟糕公信力低下,就算說的是真話,也不會有人相信。
從現實一而再再而三上演的戲碼看,關於塔西佗陷阱更為切中要害的描述應該是:只要是對被批評者有利,即使是真話也沒人理會;只要是對被批評者不利,即使是假話大家也會追捧。
至於有人說,根本就沒什麼塔西佗陷阱,本來就是在偽造真相篡改事實,本來就是在赤裸裸地撒謊,公眾並不傻,不存在跌進所謂“陷阱”的問題。

這實際上,可能是一種最高級別的“陷阱”:公眾連一絲絲“謠言”的可能都不給,直接就判被批評者死刑。

要擺脫塔西佗陷阱的埋伏,自然得靠在個案之中公正公開地處理,但從根本上說,還在於系統性地修復公信力。

“系統性地修復公信力”絕對是一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的典型,因為它是件系統性大工程,包含了諸多禁忌,有的還很致命,比如被批評者的合法性問題,在一些地方可能就是永遠無解的。
不過,假如選擇實用主義的態度,避難就易,能解決多少算多少,則還是有路可走的,比如,讓人自由地說話。

“讓人自由地說話”有另外四個字的通用詞,由於它也是個大禁忌,只好舍簡就繁採用這個囉嗦的說法。

如果管得住所有人的嘴巴,謠言便無從產生,為何還說“讓人自由地說話”有助於填平陷阱?
這說起來話就長了,只能單刀直入地講:能給批評者的嘴巴貼上膠紙的,只能是被批評者;被批評者是爭議之中的一方當事人,由它同時來判定哪些是真相可以說,哪些是謠言不能說,是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員,就算它信譽再優良也無法讓人信服,更不要說本來就已劣跡斑斑。

因此,聰明的做法,是努力地以運動員的身份,有理有據地予以反駁和回擊,而不是急於做裁判,異議聲音剛冒頭,就習慣性地用404機槍突突突全部射殺,連十分鐘的存活機會都不給——假若心中無鬼,何至於如此害怕?

異議未必能證實謠言就是遙遙領先的預言,但被批評者對異議的射殺可以。404越多,被批評者在陷阱之中就摔得越慘,系統性修復就越可能淪為系統性崩潰。

這不等於說,“讓人自由地說話”是自由得沒邊沒際,法律就是它的邊際。越過邊際,按照法律的規定,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;棄法律於不顧,卻又以“違反相關法律法規”為由滿屏404,那就是把塔西佗陷阱活生生地玩成了作​​繭自縛的404陷阱,表面是清靜了,可實際上離崩潰也更近了。
要自由,也要法律這條底線,是對付謠言最好的組合拳。
但一個真正的文明社會,這個組合,還得加上“自律”。

即使以最大的善意來揣測謠言的製造者和傳播者,相信他們的出發點在於倒逼出真相,也無法因此而動搖對他們的否定——在公共事務上,沒有了“真”,善和美非但無從談起,還確定地催生了惡和醜,因為它們是“假”的必然伴生物。
我們可以看到,在一些焦點事件之中,有的所謂“謠言”,後來被證實為真相,有的則伴隨著謠言被澄清真相也得以大白,“謠言”看起來似乎是居功至偉。
但第一種情形本來就是真相,與謠言無關;第二種情形,真相的大白與謠言的澄清是一個同步的過程,兩者之間並沒有必然的聯繫,“謠言”要說有作用,可能是在某些事件中拉高了公眾的關注度,從而向被批評者施加了壓力逼使其直面真相。
這二種情形,首先凸顯的是“讓人自由地說話”的意義;對第二種情形,則要意識到,正是因為被批評者缺乏公信力,才讓謠言在“正面作用”中佔有一席之地,對它的依賴一旦形成慣性,“你不公我造謠”的惡性循環將沒有結束之日。
而且,這個“正面作用”,並無法彌補它帶來的負面後果。
第一,謠言混淆了真相模糊了焦點,進而就是偏離了本應在事件當中汲取的教訓。比如,火災的發生是因為安全隱患卻指稱是因為縱火,那麼就很可能放過了隱患的排查與整改,悲劇就可能再度發生,這和批評者希望取得進步的初衷背道而馳。
第二,如果說真相是孩子,那麼謠言就是髒水。由於髒水需要潑掉,批評者就有了把孩子一同倒掉的藉口和機會。比如三色幼兒園事件之中,假定牽涉部隊的說法的確是謠言,那麼由於公眾對虐童的批評是和這個謠言糾纏在一起的,其批評力度就會因之而受損,被批評者就能獲得更多的同情,反擊也有了更多的底氣。
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,不管謠言的實際作用如何,它的反復出現,對於批評者來說同樣是個塔西佗陷阱:任何人,如果傾向、默許、容忍、習慣於謊言,其公信力都會受損,最終就是令批評失去力度。
所以,謠言同樣是批評者的敵人。
這樣一個結論,由於當前的形勢讓前面講過的“你不公我造謠”的惡性循環有著極易滋生蔓延的土壤,批評者們很可能於有意無意之間將它忽視。
但實際上,越是面對不公,批評者越是保持向謠言說“不”的理性立場,就越是能獲得力量,因為這個立場本身就是文明社會的基石,越多的人信奉“你可以不公,我不可以不智”的信條,最終打敗不公的希望就越大。
把謠言視為的敵人,將讓批評者在對抗被批評者這個敵人時,更有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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